“那就滚好了,”他怒不可遏地大叫,“滚!”
“休想!”她转过脸去,“休想!”她叫道,“你想我走了好乱来,为所欲为,没门儿!我要留下来看好孩子,你就放心好了。”她冷笑道,“你觉得我会把他们都交给你来糟蹋?”
“滚!”他粗声喊道,拳头都举起来了,但是心里却怕着她,“滚!”
“我求之不得!老天有眼,要是能跟你这样的人分开,我高兴得笑都来不及,笑都来不及!”她答道。
他走近她,满脸通红,眼里都是血丝。突然他一把抓住了她的臂膀。她害怕得叫起来,拼命挣扎。这时他稍微清醒过来一点,嘴里喘着粗气,粗蛮地把她推向门口,又用力将她推了出去,砰的一声关上门,在里面拨上栓。他回到厨房,跌坐到扶手椅上,头里的血还在沸腾。他本来就喝醉了,人又已经精疲力竭,脑袋慢慢沉到了两膝之间,就这样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八月的夜晚,明月高悬。孟若太太怒气冲冲地到了门外,不由得打了个激灵,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沐浴在一片清辉之中,凉飕飕的,一下子浇熄了她炽热的怒火。门口种着几株大黄,宽阔的叶片在月光下亮闪闪的。她无助地站在那里怔怔地望了一会儿,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沿着花园里的小径走了下去。她的四肢发着颤,腹中的胎儿也在不住地翻腾。有一阵子她的思想不受控制,脑海里机械地重现着刚才那一幕,一遍又一遍。每过一次,那些话语和片段就像烧红的烙铁一般烙在心上。每次回想起之前那一小时发生的事情,那烙铁就在相同的地方烙上一次。烙过的印记越来越深,伤痛反而渐渐远去了。到最后她终于醒过神来,发觉自己精神恍惚了有差不多半个钟头。夜色重新袭来,她有些害怕地四下张望着,原来自己已经走到了房侧的花园里,刚才正在长长的围墙下沿着矮醋栗木旁的小道来回逡巡。花园只是窄窄的一条,临着横贯住宅区的大路,只由一排密密的荆棘树篱隔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