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天谢地,”外婆舒了口气,“是个男孩!”
她点亮了蜡烛。
后来的事我记不得了,我想我是蜷在角落里睡着了。
接下来的记忆便是在荒凉的坟场上。天空下着雨,我站在打滑的土墩上,望着父亲的棺材缓缓放入墓坑。
墓坑里有很多积水,还有青蛙,有两只甚至跳到了黄色的棺盖上。
在场的只有我、外婆、两个手持铁锹满脸怨气的庄稼汉,还有浑身湿透的当班哨兵。细密的雨点不断地洒落在每个人的身上。
“快盖土吧!”哨兵发完话便走开了。
外婆又哭了,她用披肩的一角捂住脸。
两个庄稼汉立刻俯身开始往坑里铲土。
坑底的水溅了起来,青蛙们企图从坑壁往上跳,可是土块又把它们砸了下去。
“走吧,阿列克赛!”外婆搂住我的肩膀。我挣脱了,我不想走。
“唉,上帝呀。”
她叹着气,不知道是在埋怨我,还是在埋怨上帝。她低着头站在那儿,许久都不吭一声;直到墓坑被填平了,她仍然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庄稼汉用铁锹背拍着新盖上的泥土。
一阵风刮过,雨停了。
外婆牵着我的手,走在黑色十字架的丛林中,走向远处的教堂。
“你怎么没有哭?”走出墓地后她问我,“你应该哭的。”
“我不想哭。”我说。
“哦,你不想哭,那就不哭吧。”
真是奇怪,外婆竟然说我应该哭。我很少哭,不会因为伤痛而哭,要哭也只有在感情受到挫伤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