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周两三次,布里格斯一大早就钻进一辆更衣车里,穿上法兰绒长袍,戴上油布帽子,到海里戏水。咱们已经得知,丽蓓卡了解了这一情况。尽管罗顿太太没有像她自己说过的那样,向布里格斯发起猛攻,真的潜到那位小姐的浮篷下面,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向她发动奇袭;但是她决心在布里格斯洗完澡回来拦路伏击。她在水里泡过之后,神清气爽,精神饱满,很可能好说话些。
因此,第二天一清早,蓓基拿着望远镜来到面临大海的客厅,对准海滩上的更衣车,看见布里格斯回到海滩,钻进了自己的更衣间,就向海边走去。正当她追求的仙女从更衣车里走出来踏上卵石滩的时候,她恰好来到了岸边。眼前是一幅美丽的景象:沙滩、游泳女人的脸庞、长长一列岩石和房子,都被阳光照得绯红通亮。布里格斯从更衣小间出来的时候,丽蓓卡脸上带着和善亲切的笑容,伸出漂亮白皙的手。布里格斯除了接受她的招呼之外,还有什么办法?
“夏……克劳利太太。”她说。
克劳利太太抓住她的手,把它压在自己的心口上,突然情不自禁地一把抱住布里格斯,亲热地吻着她。“亲爱的、亲爱的朋友!”她说,感情流露得颇为自然。布里格斯的心当然立刻软了下来。连正在游泳的女人也受了感动。
丽蓓卡轻而易举地引得布里格斯跟她进行了一次长谈,谈得亲切投机。自从那天早晨蓓基突然离开公园巷克劳利小姐家直到当天发生了什么事,以及别特太太怎么离去,大家怎么高兴,布里格斯都描述议论了一番。克劳利小姐的一切症状,她生病和治疗的一切细节,这心腹朋友都讲了一遍,毫无遗漏,分毫不差。女人都喜欢这样。她们怎么生病,怎么看病,哪个女人不是永远也说不厌?这回布里格斯就说不厌,丽蓓卡也听不厌。亲爱的好心的布里格斯,忠心的无价之宝弗金留下来服侍病中的恩人,她谢天谢地。老天保佑她!虽然她丽蓓卡表面上看来对克劳利小姐不孝,不过她的过失难道不是合情合理、可以原谅的吗?要她不嫁给赢得了她的心的男人,她怎么做得到呢?布里格斯是个多情的人,听了这番诉说,不由得仰天长叹一声,表示同情;回想多年以前自己也献出过爱,于是承认丽蓓卡不是什么大罪人。